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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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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說明人的生存和倉鼠的生存有什麽不一樣。

人自認為是萬物之長, 過於傲慢地傲視所有共同生活在地球上的其他生物,他們甚至會俯視同類,將周圍的同胞都分成了三五九等, 劃分階層, 甚至劃分活動區域。

在俄國,即便農奴制已經廢除, 貴族們卻視若無睹。直到現在,對於俄國貴族來說,殺一個曾經的農奴甚至比殺一條寵物狗還簡單,寵物狗的背後可能會有一個珍愛它的主人,失去了主人的農奴背後可沒有這種東西。*

宣稱的自由平等並沒有公平地落在每個人頭上。

社會依舊階級固化嚴重, 等級分明,底層的勞動人仍然是被重點剝削的對象。

——除非有了異能力。

這就像是一張鬼牌,又像是火箭炮,能一瞬間把人從地獄的最底層帶上天堂生活, 只是下一刻不知道會是飛升還是爆-炸。

不過這在大多數人的眼裏還是一件好事,因為被發現異能力的孩子即便是最底層的貧民,都會被貴族老爺們帶走, 一朝飛上枝頭, 接受高級教育,享受貴族生活。

費奧多爾·米哈易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這樣的例子。

他不是農奴後代, 生於醫生家庭的他還有六個兄弟姐妹,加上母親的肺病花去了大量的錢財, 讓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而且費奧多爾繼承了他母親身體柔弱的特性,天生懷有不可治愈的癲癇癥, 一度愁壞了他的父親。

所以費奧多爾獲得了異能力讓全家人都松了口氣, 即便發現他異能力的原因是有人因他而死了。

那是這附近的一個無賴。大的壞事不敢做, 小的壞事一籮筐。比如這一次,他就是看著費奧多爾落單了,想來欺負一下這個年幼病弱的孩子,卻在接觸到對方的一瞬間死去。

費奧多爾的視線定定地望著死去的無賴。

人生前不好看,死去也猙獰。

就像是地獄裏的魔鬼一樣。

但他也曾經是一個人。

費奧多爾站在死亡的現場不斷咳嗽,充分展現他作為一個病弱的孩子的身體素質。

之前看見無賴跟著費奧多爾也沒有搭救意思的人現在卻圍了上來,他們帶著看稀奇動物的心理,不斷在無賴和費奧多爾之間來回掃視。費奧多爾的眼睛一一看過去,然後沈默著等待其他人來處理這件事。

明明是事件的中心,年幼的孩子卻像是背景板一樣目睹貴族的人怎麽來跟自己的雙親商量,然後父母領著六個兄弟姐妹一起把他送上了離開的車。

費奧多爾紫色的眼眸沈沈地看向自己的親人,那目光比俄國冬天的寒風還要寒冷和銳利,似乎硬生生把人的臉皮都刮了下來,露出了內裏真實可怕的另一面。

祝福之下是慶幸、嫉妒、如釋重負、漠不關心。

貧窮的家庭負荷了太多的孩子,現在少了一個最大的負擔,還多了一筆錢,意味著未來他們都能過得輕松很多。

父母無法自控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很快他們就用“孩子是去享福”的理由覆蓋了自己沒由來的愧疚感。

早慧的孩子就這樣以一種堪稱冷漠的方式拜別了他的親人。

喬羽的社交號開始多了一只倉鼠的視頻。

鼠類的眼睛本身就有一種玩偶的感覺,紫色的倉鼠眼宛如鑲嵌在雪白皮毛上的珍貴寶石,純凈度美得令人心醉,一群人在下面眾籌買鼠片。

而且倉鼠和假貓們不同,假貓天天跑出去,喬羽看不出它們的排便情況,但倉鼠吃喝拉撒都在籠子裏,喬羽扒拉了幾天倉鼠籠子之後,就確定這又是一只假鼠了。

喬羽覺得這只喪喪的倉鼠挺有意思的,它和晶子喵那種自閉的喪不同,雖然它心理上厭惡所有的一切,但生理上卻異常誠實,比如進食。

在醫生給它塞吃的不接之後,喬羽就致力於用食物把這只倉鼠埋起來,確保它發呆的時候伸手就能抓到吃的。

發呆之中無意識抱起了一顆核桃的倉鼠:“……”

啃開了核桃堅硬的外皮之後,裏面的果肉已經被它吃完了,剩下小半個殼還抓在手裏,嘴巴裏都是核桃淳厚的味道。

除了核桃之外,它的身邊還圍著一堆花生、葵瓜子的種子類食物,倉鼠合理懷疑等人類有空的時候,他會給自己搭一座食物堡壘,就像是《糖果屋》裏的那種。

這樣想著,倉鼠發現已經又雙拿著花生啃完了。

倉鼠的眼神從- -變成了= =

小家夥一屁-股坐在原地想了想,就近抱起了一顆葵瓜子,咬碎了藏起來在囊袋裏。

晚上,它確定人類睡著了之後,從舒適的木屑堆裏站起來,慢吞吞地走向籠子的門口。

之所以走得慢,完全是因為它堅持要用兩只腳走路,毛量豐富的小後臀一搖一擺,那小小的黑色尾巴點綴在白色的毛上異常明顯。

讓人想捏捏。

喪喪的小白鼠輕而易舉打開了籠門,哢噠的一聲在安靜的寵物店裏特別響亮。

倉鼠已經觀察過了,鳥和貓咪都是裏間睡覺,理論上不會有任何生物會阻攔它逃家。

從籠子慢吞吞爬出來的紫眼倉鼠艱難地爬到了櫥窗的邊緣,坐在原地氣喘籲籲地歇了一會,從囊袋掏出白天藏起來的食物。

計算好了路線和時間之後,它都不像是要離家出走,倒有點像是出外郊游。

歇了好一會兒,小家夥才再度出發。

毫無疑問,小倉鼠的體力也不怎麽好。才走了那麽一段路,它已經向現實低頭,學習四條腿的走路方式了,只是圓潤的屁屁上那一點點凸出來的小尾巴依舊顯眼。它走過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足足有喬羽整個展示櫥窗那麽長,終於到達了邊緣。

倉鼠剛剛把頭探出去,就和一雙鳶色的眼睛對上了視線,它從對方的瞳仁中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耷拉著眼皮有些喪氣,詭異的紫瞳又有些邪氣的樣子。

奶牛貓不知道坐在那裏等了多久,那彎彎的貓瞳裏還有一點戲謔的神情,就像個蹲在陷阱邊上的獵人,又像是守株待兔的農民伯伯。

就是等著那只倉鼠撞上門。

小白鼠把頭縮回來,啪嘰一聲坐在原地思索了三秒,若無其事地爬回去了籠子,自己把門帶上,再把門鎖上。

這個位置貓咪沒有下腳的地方,跳不上去,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倉鼠的安全。

只要它沒有自投羅網。

三只貓貓中,亂步貓和阿治貓都看出了倉鼠想要逃家的意圖,並且確認過眼神,它們都是一類人。

只是黑貓對於倉鼠並不感興趣,它現在正翻著小肚皮睡在醫生的枕頭上,半點不想為一只陌生的倉鼠熬夜。

雖然貓咪是夜行動物。

阿治貓則相反,唯恐天下不亂的貓貓非常熱衷於湊熱鬧,特別是它第一次看見不同種類的“同類”,阿治貓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如果不是喬羽嚴防死守,阿治貓早就要嘗試一下把爪子伸進去夠它。

不得不說阿治會變成貓咪是有道理的。

貓在下面等了好一會兒,確認對方真的不打算下來之後,露出了極為遺憾的表情。

喬羽對倉鼠和貓之間的暗潮流動毫不知情,他只是驚訝地發現喪喪的小倉鼠第二天開始積極地吃飯了。昨天給它堆起來的堅果食物減少了將近一半,雪白雪白的小家夥坐在木屑裏,只見它嘴巴不停地小幅度運動,手裏的果實就快速消失。

吃得太快,以至於喬羽得把它的食物拿走一點。

醫生伸出手指揉了揉它腦袋,對倉鼠來說巨大的指腹沒有像以往那樣挪開,轉而戳了戳它臉頰的囊袋,再往下摸了摸它的肚子。

小倉鼠抱住喬羽的手指,擡眸看向喬羽,外面些許陽光落在他臉龐上,對方支著下巴含笑的樣子,美好得不像真實。

大概也只有喬羽這種顏值高的對象,才能夠撐得住倉鼠這近距離仰視的死亡角度。

倉鼠四只小爪子抓著喬羽的手指,明明他們之間的差距那麽大,喬羽想要掙脫輕而易舉,卻任由它抓著,偶爾彎彎來夠它肚皮。

阿哈這時搖著尾巴跑過來,喬羽把它抱起來跟新夥伴打招呼:“阿哈,這是家裏新來的倉鼠哦。”

阿哈對小毛球顯然有很高的興趣,要不是喬羽很有先見之明摁住了狗子,阿哈就要沖上去抱住籠子了。

“汪。”狗子尾巴搖出了電風扇的速度,想要湊小毛球湊不到,就伸長了腦袋去舔喬羽,把醫生的下巴舔得濕漉漉的。

“行了行了。”喬羽空不出手來摁住阿哈,難得讓狗子舔了個過癮。

倉鼠靜靜地坐在倉鼠籠裏,完全不怕這個一口就能把它吃掉的龐然大物,紫色的眸子裏似乎計算著什麽東西。頂著一個可愛的外皮,不論它是什麽表情都是一種萌萌噠。

看好戲的貓咪當中,還是中也貓出來解救了醫生,它幾步跳上了阿哈的頭頂,爪子拍了拍興奮的狗子。阿哈在舔主人和頂毛團之間,果斷選擇了後者。

不過它還伸長了舌頭出來,企圖舔舔坐在它頭上的貓咪,蠢蠢的樣子逗笑了喬羽和三只貓咪。

喬羽順勢給小倉鼠介紹:“這是我們最厲害的小中也!”

醫生抱著阿哈的兩只前爪,下巴來回蹭橘貓的腦袋,“是不是呀,小中也?”

貓咪都不好意思了。

只有躺在貓爬架上的兩只聰明貓咪看了真相——喬羽就是想把口水蹭到中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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